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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西安“漢服熱”背后的文化審美
2024/05/15 11:41 來源：光明網-《光明日報》 閱讀：2.2萬
今天,，在很多城市都能看到身穿漢服的年輕人,。但要問哪里穿漢服的人最多，恐怕非西安莫屬。在西安,，不管是在商場,、景區(qū),，還是在馬路上,、地鐵里，隨處可見身著漢服的“小哥哥”“小姐姐”,?！按h服逛西安”在年輕人中已成為一種時尚。置身于大唐不夜城,、陜西歷史博物館,、華清池景區(qū)等場所，穿漢服的人占大多數,，不穿漢服的反而是少數,。
數據更有說服力。截至2023年10月,，國內漢服相關企業(yè)達5391家,，其中西安漢服相關企業(yè)1263家，占比達23.43%,，居全國第一,。西安可謂是“漢服第一城”。
近兩年,，隨著短視頻的傳播,，西安也因漢服頻頻“出圈”，成為人們眼中的“網紅城市”,。一個個“漢服短視頻”仿佛讓人穿越時空,，引起大家對漢唐文化的無限遐想。對西安而言,，漢服熱潮帶來更多人氣,，成為當地文旅事業(yè)的新引擎，也在孕育著新的文旅業(yè)態(tài),。
一襲漢服連接著傳統(tǒng)與現代,、過去與未來，既承載著厚重的歷史與文化,，又彰顯著年輕一代的文化審美與文化自信,。
身著漢服的演員在西安一景區(qū)表演節(jié)目。新華社發(fā)
1,、通過漢服走近歷史與傳統(tǒng)文化
西安是十三朝古都,，悠久的歷史、厚重的文化,，共同構成了它獨特的魅力,。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曾定都于此的漢唐兩朝,，是中國歷史上頗為人樂道的兩個朝代,，創(chuàng)造了我們至今仍引以為傲的“大漢雄風”“盛唐氣象”。
如今,，遍布西安各個角落的文物古跡,、文化遺址以及各類歷史文化主題景區(qū)，為游客提供了與歷史“對話”的窗口,。大量游客遠道而來,，希望在此領略古都的魅力，聆聽歷史的回響,，感受文化的溫度,。還有一些游客甚至希望“夢回漢唐”，經歷一次歷史上的“輝煌時代”,。
真正穿越回過去自然不可能,，但可以通過營造一種沉浸式氛圍,，讓游客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真實的歷史場景之中，滿足他們重回“歷史現場”的愿望,。因此,，我們看到西安很多景區(qū)的工作人員穿上了漢服，看到身穿盛唐服飾,、手拿搖扇的“不倒翁小姐”,，看到一身古裝邀游客與其對詩的“李白”……此情此景，似真亦幻,。游客們穿上漢服,，參與其中，會產生沉浸在另一個時空世界的感覺,，能夠更好地感受古代的歷史文化氛圍,。不穿漢服，當然也可以游覽西安,，但穿上漢服能獲得更真實的沉浸式體驗,，就像演員演戲穿戲服能夠營造出更加貼近劇情的氛圍感一樣。
不同于到一些地方旅游是為游山玩水,，游客到西安旅游更多是為感受歷史,、體驗文化。作為一種從古代傳承至今的服飾,，漢服一頭連接著歷史,，一頭連接著當下。游客穿上漢服,，仿佛就跟歷史建立了一種聯系——至少會對游客產生這樣的心理暗示,。所以，漢服不僅僅是用來烘托氣氛的衣服,，還是一種歷史和文化的象征,。游客們踴躍穿上漢服，反映了他們對歷史和文化的熱情,。
漢服的魅力不僅在于第一眼看上去“很美”,，更在于它蘊含著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中國傳統(tǒng)禮儀規(guī)范。比如,，漢服中的寬大袖口,，象征天道圓融；漢服中的深衣,，將上衣下裳合二為一,，卻又在腰部將上下分開，在對立統(tǒng)一中彰顯了一種有序和諧；漢服上的云紋,、龍紋,、鳳紋等圖案，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都是祥瑞的象征,，寓意吉祥如意,、天下太平。2023年,，一項媒體調查顯示，73.49%的受訪者重視漢服承載的中華歷史文化,，希望通過漢服了解傳統(tǒng)文化,。在西安，很多身著漢服,、徜徉于西安各大景區(qū)的年輕人,，在跟別人的互動中，學會了天揖禮,、時揖禮,、下揖禮、萬福禮等中華傳統(tǒng)禮儀,。一些年輕人表示,，穿上漢服，會有意識地注意自己站立,、走路的姿勢以及說話的方式,，以讓自己更加儀態(tài)端莊，總覺得“那樣才對得起身上的衣裳”,，這說明漢服背后的禮儀規(guī)范對穿漢服的人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2、“穿漢服”成為建立生活儀式感,、塑造個性形象的新選擇
如果漢服僅僅出現在旅游景區(qū),，那只能算作一種文旅產品?？蓾h服已從西安旅游景區(qū)外溢到市民的日常生活,，逐漸成為很多人日常著裝的一部分。如今走在西安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身著漢服的青年男女,。
漢服愛好者在西安大唐芙蓉園體驗“2024長安上巳節(jié)”趣味活動。新華社發(fā)
生活需要儀式感,。儀式感是生活中的一束光,，是柴米油鹽之外的那份巧克力。儀式感能喚起我們內心的自我尊重,，讓我們更認真地去過好生活里的每一天,。漢服是我們的傳統(tǒng)服飾,，它連接著妝造、禮儀等一整套東西,。穿漢服為很多人的生活增添了儀式感,，讓他們的生活多了一份樂趣和將來值得回憶的片段。比如,，西安經常舉辦漢唐風格的漢服集體成人禮或婚禮,，用漢服幫人們標記他們人生中的重要時刻，讓他們的成人禮或婚禮有了更多與眾不同之處,。
人與人的外觀差異,，除了膚色樣貌之外，便是身上的服飾了,?！按┮隆笔侨藗冊谌粘Ｉ钪械淖晕冶磉_，是“人們通過服裝改變或修飾自己的外觀,，以取得預期的社會效果的活動”,。漢服消費者主要是大學生等年青人，他們熱衷于表達自我和追求個性化,。在他們眼中,，衣著服飾承載著個性外化的功能。他們希望穿的衣服,，不僅緊跟潮流,還能彰顯個性,。00后青少年的成長，伴隨著國風國潮的興起,。漢服是國風國潮文化的代表,，又跟人們平時穿的衣服“很不一樣”。00后青少年覺得,，漢服滿足了他們的穿衣需求,，因此對漢服十分喜愛。這就可以解釋遍布西安大街小巷的“漢服體驗館”“寫真旅拍店”緣何如此受歡迎,。那些“漢服體驗館”“寫真旅拍店”,，不僅為客人提供漢服，還配有化妝師,，專門為客人盤頭梳妝,。這在過去看來不可能有需求的服務，如今卻深受青少年的歡迎,。他們希望借助漢服以及跟漢服有關的妝造,，彰顯自己與眾不同的美。
漢服里也藏著年輕人的文化表達。綰起傳統(tǒng)發(fā)髻,，畫上復古妝容,，穿起漂亮的漢服，流傳在詩詞里,、古畫中的那種感覺就來了,。那種感覺不是別的，是傳統(tǒng)文化的韻味,。穿漢服不僅僅是一種時尚的穿著方式,更代表著對傳統(tǒng)文化的態(tài)度,。越來越多的年青人喜歡穿漢服，說明他們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認同感越來越強烈,。
總之,，從小眾走向流行，漢服不再只是老一輩“壓箱底”的紀念與回憶,，而成為當下年青人建立生活儀式感、塑造自身個性形象,、表達文化身份的新選擇,，并形成了跨越網絡與現實、文化與旅游的多元表達,。
3,、文化自信為彰顯漢服之美提供土壤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漢服被認為是“中國古代的服裝”甚至“古裝劇演出服”,，如果有人在日常生活中穿漢服,，大概率會被歸為“另類人群”。今天,，“漢服熱”不僅改變了人們對漢服的刻板印象,，也為傳統(tǒng)服飾在現代社會找到了“用武之地”，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融入現代服飾設計,、文化旅游以及人們的生活提供了切入口,。
游客在西安青龍寺遺址景區(qū)賞花留影。新華社發(fā)
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就沒有繁榮興盛的文化,。漢服不僅是一種服飾，也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載體,?！皾h服熱”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煥發(fā)活力的一個表現，也是當代中國人尤其是青少年群體文化自信不斷提升和增強的具體表現,。在青少年眼中,，“古衣今裳，與時偕行”，將漢服穿在身上,，就是把“文化自信”穿在身上,。
中華文化扎實之根脈、醇厚之積淀,，滋養(yǎng)著中華民族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新創(chuàng)造,、新發(fā)展，為我們的文化自信打下最深厚的歷史根基,。作為古都的西安,，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這為那里的人們提供了文化自信的強大底氣,。從這個意義上講，不是“漢服熱”讓西安成為“網紅城市”,，倒是西安的文化積淀和悠久歷史,，為漢服在當地的煥新以及“漢服+”產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土壤。
不管怎么說,，越來越多的漢服現身大街小巷,、融入百姓生活，在客觀上加深了人們對中國傳統(tǒng)服飾美學的理解,，提升了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吸引力,。
如今，在國際T臺秀場上,，更多融入新元素,、新設計的漢服頻頻亮相，這意味著漢服正在走出國門,，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正在走向世界,。讀懂“漢服熱”背后的審美價值和文化意義，在傳承創(chuàng)新中賡續(xù)中華文脈,，我們一定能讓漢服之美綻放新的光彩,。
《光明日報》（2024年05月15日 13版）
作者：楊娜（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主任編輯、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理論與方法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